[[电影馆丛书]]

我,费利尼

2013-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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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须保持一颗倾听对方的心,即使你最终不采用他的意见,也都改参考一下他的话。你需要找一个你所尊敬的对象,但那个人最好跟你自己不一样,因为你需要的是不同的意见,不然你跟自己交谈就可以了。然后,你们还要试着去说服彼此。

费利尼的摄影机永远在该放的位置,但最重要的是,你永远不会察觉到摄影机的存在,不会感觉他在卖弄导演技法。他是随着故事本身,从来不会使用一些让人分神的摄影角度。我和费德里科一样,去看电影是为了得到娱乐,我向来不喜欢看到导演刻意的在那儿表演。

他很天真,永远都那么天真,就算没人愿意投资他拍片时也一样。

在电影院里,你永远认得出哪部是费利尼的电影,他有他的个人风格。有些东西是你学不来的,是与生俱来的。他是一个小丑,有伟大、独特的想法。在生活中,当你跟费利尼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永远清楚这是费利尼,不是别人,他的行为风范自成一格。

上篇:费德里科

第一章 梦是唯一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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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可大多数人都不了解这一点,没人能真正的捕捉到真实的世界。大家都只管把个人的幻觉称为“真相”,我和他们不同的地方在于,我知道自己活在一个幻想的世界。我喜欢这种状态,而且痛恨任何干扰我想象的事。

有些人哭在心底,有些人笑在心底,有些人不管苦笑都藏在心底。我以前一直是个严守情绪隐私的人。我乐于和别人分享欢笑和喜悦,却无法承认自身的恐惧或悲伤。

独处时可以完全做你自己,因为没有他人限制你,你可以自由伸展。独处是种特别的能力,有这种能力的人并不多见。我向来羡慕那些拥有内在资源、可以享受独处的人,因为独处会给你一个独立的空间、一份自由,这些是人们嘴上喊“要”,实际上却害怕的东西:人生在世,没有什么比独处更让人惧怕的了。

处事时不瞻前顾后,纵情时不过与谨慎,以及爱恨时可以任其愚昧的那些人,都让我很着迷。那种不担心后果的简单行为,在我看来十分奇妙。我自己就从未学会该怎么不负责,我总对自己十分严苛。

第二章 马戏团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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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认为,如果我是骗子的话,也是一个诚实的骗子。

由于我跟家里的房子独处过,所以我比其他的家人都要更“了解”它的状况。那些桌椅为了要守护它们夜里的隐私,不惜赏我多处淤青。

现实生活提不起我的兴趣。我喜欢观察人生,为的是要释放想象。从小开始,我画出来的人就不是他们在现实中的造型,而是他们在我心中的模样。

我通常会说自己是个差劲的学生,也许是因为这种说法比起告诉别人自己是个平常的学生,要来得更有戏剧性,也更有趣一些。

我从来不喜欢把自己认定成任何一种平常的什么东西,也想大概没人会喜欢这样吧。

教育的用意或许是好的,但结果却适得其反。

经过认为组织的宗教有太多的迷信和责任。真正的宗教应该能让人得到解放,让人得以从内在去寻获神明。毕竟每个人都希望能过着更有意义的生活。

越是禁止享乐的性行为,就愈提高了追求它的乐趣;性活动一旦变得垂手可得也会相对降低性欲的。就像吃东西一样,偶尔我们也得有一点饿的感觉,才能完全享受到进餐的乐趣。

上妓院也是一种重要的经验。

第三章 嘉宝的睫毛

我小时候曾以为每个人一定都想当小丑,除了我妈妈外,一定每个人都想。

小时候,早在我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将来不想做什么了。

他在国内巡回旅行贩售食品,我难得看到他一次,他们说他为了供养这个小家庭,为了让餐桌上有食物,被迫必须不停地工作。这话让我对吃这件事更多的是感到愧疚,而非感激,但我猜要我感恩才是那个说法原先的用意。

我小时候不太比得上别人,甚至根本就放弃跟人比赛,我只是秘密地对落败者抱以同情,觉得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长大以后,我看到漂亮的女人还是会很害怕。

如果你运气好到可以出乎意料地立刻成功,那么就是来自鼓励的力量,我就有那种运气。

人在奋战时,最难的一件事就是保持自我尊重。我不知道如果那些时候事情拖得再久一些,或是我运气不好的话,自己到底会怎么办。在那些时候,我甚至不太清楚自己想做什么,所以我一定要有及时领悟的好运。我乐于相信自己大概也会不屈不饶继续努力下去吧,不然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呢?

她住得这么近,但不知为什么我之前从不认识她,甚至也没见过她,也许是因为直到那一刻我的眼睛才准备好去看她吧。

有人把我用那样的方式写出来,给我一种奇怪的感受——把我们的隐私 公 开,并把事情变成更具戏剧性和娱乐性的读物。我对自己如此对待他人倒是早就习以为常,但别人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我,却让我觉得很怪异。

当我第一幅漫画刊登出来后,我反而把它藏起来。这不是因为我觉得惭愧,而是因为我太高兴、太骄傲了,我想把它当作自己的一个小秘密,至少一小段时间也好。

第四章 新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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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的是食物,而不是钱,钱是抽象的东西。

我甚至学会了另一个增胖的绝技:我在晚上的梦里,会把那些白天在糕饼店窗看到的糕饼一一吃掉。

我没办法不照我看到的来画。所以,我想拍电影也是一样的,我必须拍自己感觉到而且相信的东西。

从来不会光为了钱去工作,我不愿意扭曲老天给我的本事,只要我能靠自己想做的事糊口就可以了。

我付不起太高的价钱来租房子,因此老是在找更好的住处,以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准。但有时候我付不出房钱,就只好找一个便宜一点的地方,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准。

人生常常是这样,最重要的时刻来临时,我们不是不知道就是不注意,我们净是在忙着过活。只有当我们回顾从前时,才能了解哪些才是生命里的重要时刻。

我刚到那儿的时候,不认识什么人,不知道如何谋生,也不清楚自己的未来。但我并不害怕,也不觉的孤单。我不害怕不是因为自己年轻,而是因为对我而言,罗马实在是充满了魔力,我知道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家,再也不想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不觉得孤单,因为这个城就是我的朋友,我知道它会照顾我。

罗马甚至是我打算终结生命的地方,虽然我从来没打算要死过。

第五章 完美导演,缺陷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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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们 20 出头就结婚,你们等于是在一起长大。

随着她,我进入了另一处生命风景,而这风景又反倒变成了我的生命,没有她,我就不可能发现这个地方。我们认识时她是我所编写广播剧里的女主角,后来她竟成了我生命里的女主角。

男人和女人对于婚姻外的性行为有着不同的态度。女人认为如果你和别人发生性关系,就表示你出卖的是灵魂,而不只性器。男人则否认此种说法,你知道你只是把性器借别人用了一下,并没有出卖自己的灵魂。可是你怎么向老婆解释,那晚你只是把性器借给别人用了一下呢?

白头偕老的婚姻对女人来说是很浪漫,对男人而言就太恐怖了。婚期的性经验对男人很重要,可惜你不能把它们存起来备用。

当你再见到一个 20、30 或 40 年前和你上过几次床的女人,那感觉多奇怪啊!她会觉得你欠她什么。也许我欠她的是:没记住这回事。我有时是会忘记这种事的。

我想,男人顾的比较是整体大局,而女人最爱去看事情的细枝末节。

能有些共同的回忆是很重要的。我想最可怕的一件事,莫过于我比所有跟我有同样回忆的人都活得久。

我该做个好朋友,却没做到;我该做个好丈夫,也没做到。茱丽叶塔应该配一个更好的男人。我在她心目中也许是最好的导演,却不是最好的丈夫。

有缘能和另一个人相聚是人生最珍贵的一件事。

接受同情是件可怕的事,它只会强迫你再度伤感,而且你又不能向跟你谈这事的人说:“别说了!“

遗憾是最糟糕的事,它们发生在过去,然而却在此刻令你瘫痪。

有人问我幸福人生的定义,我总是回答:”完全的人生。“幸福并非常态,不可能完全抓得住。事实上,如果我们抓得愈紧,它好像就更可能逃脱。只有当我们能接受它不是常态现象的时候,我们才可能真正享有它。但这又永远不可能,所以安全感是幸福所不可或缺的。

”把你自己投入人生的旅程,自始自终都绝对不可以失去开放的胸怀和童稚的热情,然后自然就会心想事成。“

我会设法避免将我自身的恐惧或失望经验传授给他。我相信孩子天真及对生命开放的态度,可以让他们预见自己的未来。

我一辈子都在设法逃脱那些会提醒我是它们主人的东西,但那些东西会以一种巧妙的方式把我扣为人质,并左右我生活的方式。我一直尽量想让自己不要有所牵绊。

第六章 从趣味面孔画铺到新写实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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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注意力一向是放在我正在做的事,或是我想做的事上面。我为此付出代价,不过我从来无法拿金钱来衡量成就。

我从罗塞里尼身上学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只要是人就可以做导演的工作。这话的意思只是说,如果你有什么想做,不妨先观察一下正在从事那件事的那些人。因为当你看到他们毕竟只是凡人的时候,就会明白他们在做的事并不是那样遥不可及。

我老早就晓得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了解自己不是被当成导演,就是被当作疯子。身为导演的一项奢侈权利就是:你被允许做梦幻想。

梦才是我们真实的人生。我脑子里的幻想念头不仅是我的生存现实,还是我电影作品中的原料。

我常被说成疯子。疯狂是一种偏离正规的行为,所以我也不以为悔。疯子也是一种个体,每种个体都会有些个别的偏执行径。对我来说,”精神正常“就是要学者忍受那些令人难以忍受的东西,而且过程还不准失声尖叫。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有办法去碰触精神异常的题材,不过我处理的是诗意的疯狂,而非真实的精神病状。

只要能糊口,我对钱的多寡是毫无兴趣的。我那时只想跟一些我想跟着一起工作的人,一起做些我想做的事。

第七章 导演与鹅

p77

我向来固执,即使是这样一个势单力孤的初次冒险也一样。我必须跟随着我相信的事物,我向来是这样。

相对来说,我们不是活在现实当中,而是活在一个表象的世界里。我们是活在一个自己所习惯的茧里面。

我对一件事有强烈感觉的时候,就一定要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譬如说,当我遇到要去开会这样的情形时,先会这样告诉自己:“费利尼,你要妥协,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但也要给别人他们想要的。你要理智一点,讲理一点。 你可以选择对你最重要的部分去坚持,但对那些无关紧要的小地方,你要表现的慷慨一点。

限制,尤其是电影里的限制,比起全然的自由,常常更能刺激人们的想象——这是一种跟很多人完全不同的想法。

我不愿相信自己被别人控制着,尤其是自己的思想部分。我讨厌看到任何要把我们变成一个蚁族社会的举动。

中篇 费德里科·费里尼

第八章 拍片像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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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东西是源自我作品中的自传性以及我乐于坦白一切的个性。我不是把自身的经验照实报道,而是把它们当作故事骨架来运用。

我不介意像写自传似的来描述自己,因为比起要我去谈自己心底的幻想,那样还可以少泄漏一些我的秘密。毕竟幻想里的我才是真实、未经掩饰的我。

要为一个人外在的自我穿上衣服不难,但要为他内在的自我披上外衣可不容易。我相信就算我去拍一部关于狗或椅子的电影,大概也不免会有些自传色彩吧。

要想深入了解我这个人,就要去了解我的电影,因为它们都来自我心里的最底层,我等于是完全裸裎,连自己都大开眼界。

我从自己的电影里发现自己有些点子、想法,但之前我并不知道自己有那些东西。我在自己的想象当中,揭露了最深层、最真实的内在自我。也许这是我自己的一种心里治疗方式。我拍片的时候,其实真有点像是自己在访问自己呢。

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特殊技艺,一项会赢得别人喝彩的技艺。

我们都需要一种积极的气氛,必须相信自己,并相信自己将创造出来的东西。

任何想做”艺术家“的人,都一定得毫不妥协地用自己的风格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借以表达自我。任何只想要去取悦他人的人是不能指望自己成为艺术家的。这儿一点妥协,那儿一点妥协,灵魂究竟要被出卖到什么地步?

依照我的想法,是不是艺术家,和你作品的好坏并没有太大关系,那些只是外在的评断;比较重要的是:你创造的目的是在取悦自己,还是只是在讨好他人?

我一天不拍片,就觉得少活了一天。这样说来,拍片又像做爱一样了。

拍电影就是我的生命,我只有在创作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真正活着,就跟享受性爱的情况相同。

我在脑子里可以看到很多电影,但真正完成的作品总是跟它们都不一样。我的所有作品在进入某一阶段以后都有了自己的生命,它们甚至会离我而去。

所有的角色都必须去找寻处于自我的真相,但在发掘的过程中,他必须有所取舍。演员必须寻找的不是他自我本身的真相,而是他扮演角色的真相。当他找到那个真相的时候,他就算掌握了这种虚拟的艺术了。

我的灵感通常来自我对生活的观察。p99

当我们为观众回答了所有问题,他们心中就再也没有什么疑问了,那样电影就会变得很无趣。 p100

办公室可以提供一种办公气氛,并造成我在工作的假象,然后,突然间我就真的在工作了。

不管是过生活,还是拍电影,保持纯真是十分重要的。说不定从一小段动物尾巴的另一头最后可以拉出一头大象。 p101

你必须对生命采取开放的态度,如果你做得到,就会拥有无限的可能。保持纯真、乐观是很重要的,当不易达成的时候,尤其得更加卖力才行。

我们所有人都希望能让父母刮目相看,即使到了长大后也一样。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们反而永远长不大。我们希望他们看到我们成功成名,希望他们能来分享我们的荣耀。 p103

艺术家需要的不太是食物,他们需要的是内心的安定。

现在要不是因为有些人会以貌取人,会因为你装扮得不像一个成功者,就把你当失败者看待,然后不给你钱拍下一部片子的话,我才不在乎别人要怎么看我。

成功将你带离原来的生命途径,它切断了你原先赖以成功的联系。那些被你创造出来、用以娱乐人们的东西来自你自己、来自你的想象的延伸。但那些想象并不是凭空发生的,而是从你跟他人的接触关系中产生的。成功来了,但是愈成功就愈容易让你与自我脱离。成功的光环断绝了你跟外界的关系,断绝了你和那些原先给予你想象灵感的人事物的关系。因此,你为求得自我保护所打造出的庇护所,反倒变成了囚禁你的牢狱,然后你就会变得愈来愈特别,直到没人跟你一样为止。 p105

你从高塔向下望见的事物是十分扭曲的,但等你适应以后,就可以以为大家眼里看到的东西都跟你一样。你为逃避所进入的城堡,阻绝了你艺术生命的滋养根源,最后使得艺术花朵在塔中枯萎凋零。

我跟他们说,那是因为我拍的是真相,真相永远暧昧不明,而谎言却能让人很快就懂。

我从来不想把自己作品里所有的东西都在剧终解释的一清二楚。我希望观众看完电影后,还能继续回想、思索居中的人物。

幸运儿大概都不太信赖他们的理性。他们勇于接受对于自己直觉的信任,并且按照直觉来行动。我想,对事物及生活怀抱信仰,是一种宗教式的情怀。p106

第九章 从里米尼小镇闯荡到维内托大街

p120

我相信让观众在剧终时心存疑问,不把所有事情都解答清楚是有必要的,不管是《骗子》这部片子,还是我的其他的作品,如果观众不会想去知道那些剧中人在影片结束后的遭遇的话,我就失败了。

纯真的人可以从别人那儿学到东西,这是浅显的道理;最让人吃惊的是懂得多的人反而不肯继续观察学习。疲乏的目光被颠醒了,添了新的敏感度,才发现原来你每天都是过着视而不见的日子。 p123

是不是低俗取决于观看者是否带着有色的目光,是一种看事情的态度。很多人会对某些私下的方式感到不满,却对银幕上描述的残暴杀戮无动于衷。 p136

如果你想在一部电影里表现性欲的话,最好就让自己被撩拨,但不予满足,那么你自己的欲望和挫折就会投射到你的角色身上去,而能提高他们欲望需求的强度,然后他们就会急切希望能满足那欲望。

有时候生活里会发生这样的事:你遇到一个有神秘感的人,你们在一起很愉快,然后你想延续这样的经验。但当你过分深入,什么都知道了以后,就会变得空无所有,并感到隐隐约约的失望。 p141

第十章 把荣格当老大

我浪费时间怨恨自己拍《生活的甜蜜》赚的太少,而怨恨是会消耗元气的。然后,我又后悔自己这样怨恨,而后悔也是会消耗元气的。 p144

把心爱的娃娃抱得太紧,反而会影响它的呼吸。

对荣格来说,“象征”代表的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事物,但对佛洛依德来说,“象征”代表的却是暗藏的事物——因为它们是可耻的。我相信荣格和佛洛依德的不同之处在于:佛洛依德是用理性来思考,而荣格则是用想象来思考。 p153

恐惧可以让生活更加来劲,只要不过分的话。 p158

心意可以改变事物的情势,因为我们都是根据自己的期待来行动的。 p159

不论你想做什么,一定得先起个头。我每部电影的开头大约都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但我相信那也是别人的共同经验。p159

第十一章 我的守护天使只可能是女人

p166

我欣赏女人纯真的那个部分,也珍惜自己相同的这个部分。我喜欢自己没有防卫心时那种心态开放的反应。任何人身上有这种纯真的特质我都会喜欢,这种特质在某些狗的身上尤其可以看到。 p170

男人经常会赋予女人神一样的地位,因为不这么做的话,他们对女人不屈不饶的追求,在他们自己眼里看来,都会像是傻瓜才会做的事。

我可以肯定的说,电影是一种艺术,而且完全没有贬抑的意思。电影的艺术地位比起任何其他一种艺术形式毫不逊色。它是其中的一种。对我来说,它不像文学,而是像绘画,因为它是由会动的图案组成的。 p174

对我而言,电影好比是绘画之子。画家将他自己所看到的东西诠释出来给我们。我们看到的是某个人他自己所体会到的真实,而这也才是我所认为的绝对真实,而且也可能是最不掺假的真实。银幕就是我的画布,我也试着把我看到的东西呈现在上面。

那对那些面对难解惊人现象时不愿稍稍“想像一下”的人,我也没有认识他们的欲望。最重要的一种思考方式就是“一厢情愿”。人类之所以能够进步,就是因为他相信有那样一个和已知事物无关的地方可以让他前去。 p176

不能因为你遇到过骗局就说非现实的事物并不存在,这就像是你认识了一个不值得尊敬的修士或修女以后,你可能没办法再对你的宗教保持信仰一样。 p177

我探索未知世界,是因为我有这样的内在需求,而不是因为我相信会得到什么解答。相反,我是在寻找问题!没法儿解释的生命事物才刺激。

住院会把你逐渐降低到事物的层次,这当然是从别人的角度来看的,这并不是你自己的观点。他们用第三人称谈论着你,当着你的面,用“他”如何如何来形容你。 p181

你生病的时候,探病的人再多,照顾你的人再多,你还是孤孤单单的,就是这种时刻你才会被迫去了解自己到底是不是好相处。

你要是曾因重病住院,或经历过某种危机,之后你就绝对不太一样。你被迫面对死亡这件事,你会有所改变,变得更怕死,也更不怕死。生命显得更有价值了,但你无法再无忧无虑。 p183

第十二章 漫画、小丑与经典

限制其实也可以产生极大的效用。 p184

有时需求短缺反而可以激发你的创造力和想象力。

对我们来说,遥远的过完跟未知的将来几乎一样陌生。 p185

我拍片只是为了让自己高兴,并和大家分享我的梦境,所以我对评论只好尽可能眼不看耳不听。 p186

这些男孩都不愿意长大,然后被迫承当成人的责任。有时候,父母也不想失去他们的孩子,所以就继续把他们当孩子一样地供养。孩子长大了同时就意味着他们的父母亲变老了。

即使幻想也都是根基于对真实生活的观察,你并不必一定要是一种特定的人才能去想象那种特定的人物。 p187

如果我想描写一个像《月吟》中那样的疯子,我也不必是个疯子。我过我做这行,描写这样的人物可能算是占了便宜,因为有些人认为我也是个疯子。

我对人类想象力的历史比我对人类自身的历史来得有兴趣。 p188

我的电影所要追循的就是这种介于虚构与非虚构之间的叙事传统:从传奇的真人真事得来灵感再改编成一些原型故事。 p189

我很少会想看自己完成后的作品,因为我觉得永远没办法把自己感受到的东西完整地在银幕上表现出来。

喜剧向来很吸引我,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笑。我以前思考过这个问题,我的理论是:笑代表一种压力的释放,它可以排放出高压、不合理的社会制度所带给我们的压力。

我小时候以为当小丑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理想境界。我晓得这事我永远别想,因为我太害羞了。 p190

在马戏团里被小丑逗到笑死,这是一个很好的死法。

你永远无法预料你做的事会在别人身上引起什么反应。 p191

台下经常比台上更有趣。剧场就是一个具体而微的世界。剧场就是这个样子,它可以完全的抓住你的注意力,等到离场的时候,你会感觉像是要出去到一个奇怪的世界,外头的世界倒变得不像真的。 p192

第十三章 不堪一击是生命

下篇 费利尼

第十四章 传奇与小荧幕

成名和成为传奇不一样。成名让事情进行得容易些,成为传奇则阻碍事情的发展。 p205

成为传奇是一种渐进的过程,就像变老一样。你不会在一天或一年之内变成一个传奇人物,也不知道这事会在哪一刻发生,就像你不知不觉拍了自己最后一部电影一样。

《卡萨诺瓦》就是 18 世纪版的《生活的甜蜜》,但没人注意到。 p206

电视对我是一种不同的经验。当大家进到戏院,就会对影像有种尊重的态度;电视不一样,它是在你居家不设防的情况下攻占你的。当你的影片出现在人们家里的电视银屏上时,它就处于不被人尊重的弱势了。它的观众可以边看边吃,而且不穿衣服。 p207

我的电视作品像我的电影作品一样,是自我的一种延伸。 p208

一名老乐师问指挥:“是怎么发生的,大师?”他回答:“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发生的。”这是在说阿尔多·莫洛被恐怖份子谋杀的那件事。 p212

我没法儿像个影评人一样地去记它,因为我从来不是用影评人的眼光去看它的。

沟通不是科学,是艺术,原因在于我们不一定能把我们想沟通的事物沟通成功。 p215

第十五章 日魇夜梦

p217

梦是一种由影像构成的语言,再也没有什么比梦更真实了,因为梦拒绝被明白地断言出来——梦采用象征的表达手法,并不做明确的意念陈述。

我可以张着眼做梦、幻想,这跟睡梦的情况不太一样,秘诀是要能让我的脑子放空。

然而,我相信没有人比做梦的人更接近真实,因为这种人把最深层的真实——他们所认为的真实——给浓缩处理。 p218

我相信每个人都有权利以自我为中心去做梦。 p223

令人难忘的面孔容易找,难找的是容易被人遗忘的面孔。 p244

我就像《红绫艳》那部片子里的芭蕾舞者一样,当被问到她为什么要跳舞的时候,她的回答是:“因为我没办法不跳!“ p228

第十六章 最好的旅游方式就是搭个片景

p231

期待所需花的时间,远比实际的旅程来得长,到我真要启程出发时,我早已经在脑中飞过好几趟了。 p242

当你愈来愈老的时候,一切原本你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都要格外费力才能办到,就算拥有得不多,都会被加倍地珍惜。 p249

第十七章 青春豆与奥斯卡

p253

我们都喜欢取悦别人,最爱让别人看到我们想被他们看到的模样。 p255

年老与年少有很大的相似性,只不过年老的人前途较为暗淡。 p264

我下定决心不按照别人给我的规定过日子。这点我成功办到了,但这不表示我受到别人批评的时候不会受伤。

在个人生活方面,我仍有抗拒外力的倾向,虽然有时候女人施点巧计也可能突破我的心防。不过,之后如果我发现其中有阴谋的话也会觉的很愤恨。然而我却无法去憎恨任何出自天真心态的行为。

电影是一种可以激发”共感效应“的表现媒介。”共感效应“是指在正常的单一感官刺激反应外还能产生其他感官刺激反应。 p266

风格和技巧本身并非目的,而是达成目的的手段。 p270

第十八章 一去不返的采访者

p274

我不喜欢接受访问,不喜欢让自己和别人觉得无聊。毕竟我对自己一生和工作能说的就只有那么多,而且这些东西我已经试着在自己的电影里说了。 p275

我不爱谈自己作品的理由非常简单,因为我不想消弱观众的观影感受。 p277

我不喜欢对自己的作品下定义、贴标签。标签是给衣服、行李用的。

我不认为自己是个骗子,这是观点的问题。说故事的人免不了会去把自己的故事加油添醋一番,以提升、丰富他的故事,端看他主观觉得故事该怎么讲。 p278

第十九章 拍电影比看电影刺激

p283

我无法永远不死,但我希望这些作品里会有一些影像或一种对这世界的看法可以长存不朽。能有机会把你对这世界的看法和世人分享,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我明白自己是世上的幸运宠儿之一,我绝对不会去跟任何别人交换我的人生。我所能希望的只是给我更多我已经享有过的生活。 p287

他说他参加过很多致敬展都是接受大家起立欢呼,因此他认为他们不如把那些椅子拿掉算了。 p292

我喜欢随兴过日子的朋友,不喜欢那些需要你去约了再约的朋友。 p293

当有有在某阶段好像对我重要的不得了的时候,我就会去回忆奶奶有段时期也曾经对我如何的重要,然后就能帮助我重新调适观点。 p295

我向来不喜欢自己的照片,因为我从没满意过自己的样子。我一直相信本人比照片好看一些,因为我愿意去相信这件事。 p296

第二十章 那一定是她先生费利尼

p298

我直到很晚才发现我母亲对我的影响和帮助有多大。她的贡献不那么在于她做了些什么,而在于她不十分知道该做些什么。 p299

我不喜欢收集东西。我曾听过一个故事,说是阿根延有个高卓族人,他的餐具只有一把刀,因为他担心如果用了叉子以后,就会在需要一个盘子,之后就需要再有张桌子来放那个盘子,然后还需要再找张椅子才能坐在桌边,到了最后就得用一栋房子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进去。 p300

我竭尽所能要过一个不是靠交易得来的生活,但也从来不希望让茱丽叶塔受苦。 p303

第二十一章 魔法与面包

p305

最大的阻碍之一就是害怕犯错。你阻止了自己,你得悠游进行,而不只是一旁伺机等候。 p306

”当你年轻的时候,以为那样的黄金时刻会永远持续下去,但它其实正在消失。你没办法要他们停留多久就停留多久,它们自有别期。最悲哀的是当它到来的时候没能认出它或珍惜它;次悲哀的是只知去享受它,而不设法延长它。

第二十二章 死神如此生气勃勃

p317

第二十三章 富国戏院戴面纱的女士

p326

我的人生过得这么快,对我来说,它就像一部中间未被剪断的超长的费利尼电影。 p327

当我注意到我在朋友的生日聚会上,突然已经变成里面年纪最大的一个的时候,那种感觉十分奇怪,那就像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更吓人的是,我发现自己认识的朋友已经是死人比活人多了。

我的天真对我曾是一种庇佑,所以当我停止我对每一个人的信任的时候,就开始不相信任何人了。

人老的时候会有一种无忧无虑的感觉,那种无忧无虑跟你年轻时因无知而产生的无忧无虑不同。它比较像是“不必在乎”,这跟你在年轻时对它的反应一样,一点也不令人开心。但它毕竟是种自由,而所有的自由在某一方面来说都是可贵的。

当生活形成重复,当你做的每件事都是从前做过的,而且重复的次数躲到你无法记得,甚或不愿记得的时候,就表示你已经开始老了。 p329

人类的极限就是他想象力的边界。

由于新的创作可以让人有新鲜的感受,人类为了避开无聊,并赶在那些创新尚未开始重复之前去经验它们,所需付出的代价仅次于出卖灵魂。

马戏团里的人预示从不惊慌,这明显暗示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我很欣赏这点。这与教育体质硬加在我们身上的理性学习方法恰恰相反,那种教育告诉我们要自我设限,而且还要我们永远心怀愧疚。 p330

我把自己的一生看成一连串的电影。这些电影比我生命的其他部分都要更能代表我自己。 p331

我的工作并不真算一份工作,只能说是一个长假罢了,因为我的工作就是我的嗜好。拍片是我的工作、我的嗜好、我的生活。 p337

对一个人来说,他的幻想要比他的实际遭遇更为神圣。你可以做个试验,如果你取消一个人的实际遭遇,他也许还会饶过你,但如果你取笑他的幻想的话,他是绝不会原谅你的。 p334

后记

p 341

“世上有很多美好的事物都是在和别人一起分享食物的时候发生的。” p348

他从不会那些都不是事实,或从来没发生过那些事,他只说,那些向来都不代表什么。他总是会回家,回到我的身边,因为我是他的一部分。 p365

我不再期待上床睡觉,因为我再也没办法在脑子里看到那些精彩的梦;再不,就是记不住那些梦。想象力不再,比真正的死亡,要更让我恐惧。 p387

“记住,生命最精彩的时候就像是浇上了滚烫黑巧克力糖浆的自制软冰淇淋。” p388

对费里尼而言,逛书店买书不仅赋予书籍本身生命,同时也赋予它们被人选购的经验。p393